【喻王】就这样（十八上）
慢热慢更
（十八）夏天夏天悄悄过去
车驶进酒店后院时不过中午十一点钟，喻文州转动方向盘，车子猛然拐弯，在他一脚急刹后停在路边的榕树荫下。他上次来这里还是一年前的初夏夜，那时气温不高，空气也湿暖，而现在，他们的车像是困在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里，前车后盖被烈日暴晒，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无需开窗，喻文州也知道车外的温度绝非宜人，他解开安全带，扭头问王杰希，“我陪你上去？”
“不用，就一个小行李箱。”王杰希降下车窗，脸色有些难看，“你先把水给我。”
“中暑了？”喻文州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
王杰希灌下几口水，“中什么暑，被你晃的。”
“我记得你不晕车啊。”喻文州说。
“我是不晕车，问题是没你这么开车的。”王杰希捧着水杯，声音里仍有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不止是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都是如此，王杰希完全想不明白，喻文州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就能把车开成这样。
喻文州很委屈，“我早就说过没人敢坐我开的车，昨天是你自己非要上来的。”
“废话，我不上来怎么逮你。”王杰希瞥他一眼，“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不属狼。”喻文州看着他。
“属兔子的吧，”王杰希把水杯塞进他怀里，“手那么慢，跑得倒挺快。”喻文州眯起眼睛，王杰希又说，“再说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天咱俩什么关系。”
喻文州嘴角翘起，冲他点点头，“今天咱俩什么关系啊。”
王杰希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他掉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以后你少开车。”他将话题岔开，“这回我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我可不要你的命。”喻文州说。
“那你想要什么。”王杰希随口接话，低头从包里取出墨镜，还未来得及戴上，领口就忽然被扯住。那个夏天澎湃的热浪从半开的车窗外涌进来，带着榕树枝叶被风吹动的碎音，喻文州探过身体，在绿影摇晃的阳光里吻了他。王杰希闭上眼睛，脸颊微微发烫，有那么几秒钟，他什么都没有去想，什么都没有去做。那些红蓝流转的霓虹荧光，高楼彻夜不眠的灯火，春夜雾气的形状，颜色，还有贯穿于他对这座岭南城市全部记忆的雨水，那些气味，和重量，在喻文州吻过来的瞬间，好像都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我什么都不想要。”喻文州抬手扣住他的后颈，让他们额头相抵。王杰希听见喻文州的声音，就落在自己唇边，轻柔得像是一声叹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就这样？”王杰希低声问。
喻文州说，“就这样。”
王杰希没有挣开喻文州的手，只是闭着眼睛，嘴角无声勾起。他说，“真肉麻。”
十分钟后，王杰希从酒店门口出来，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却没有马上回到车里。他绕到驾驶位，摘下墨镜，敲敲喻文州那侧车窗，“马路对面有家超市。”
“你要买什么？”喻文州打开车门。
王杰希怔在原地，露出思考的模样，他脸上的表情认真得几乎让喻文州觉得好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王杰希说，“但我住过来肯定有要添的东西，去看看再说。”
“不用去，”喻文州温和地说，“家里什么都有。”
“那菜呢？够咱俩吃吗？”王杰希又问。
这取决于你要在这里住几天，喻文州心想，但没有说出来。“估计不够，”他说，“不过超市的菜不新鲜，明早去早市买吧。”
“事儿真多。”王杰希抱怨，伸手拉扯衣角，只在阳光下站了一分钟不到，他的后背就已经汗湿一片。喻文州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赶紧冲他摆手示意，“你上车先。”
“我得找地方买几件换洗衣服，”王杰希坐进副驾，车内外过于明显的温差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热了。”
“你现在穿的就是我的衣服。”喻文州提醒他。王杰希扭头看他，眼神不明所以，喻文州神情严肃，“我的就是你的。”
“也是。”王杰希应声。他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那现在干嘛。”
喻文州低头看表，“你饿不饿？”
“不饿，”王杰希摇头，“早上吃太撑了。”
“砂锅粥好喝吧。”喻文州表情得意。
王杰希若有所思，“等回北京我也弄个砂锅试试。”
“给你砂锅你也不会熬。”喻文州抿着嘴乐，“熬粥的米得提前泡上，熬的时候得顺着一个方向一直搅，这样熬出来的粥口感才稠。”
“婆婆妈妈的，”王杰希看他一眼，“放点儿面碱不就得了。”
“加碱的粥不好喝，对身体也不好，”喻文州不同意，“而且——”
王杰希比出一个打住的手势，“我再说一遍，你事儿真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喻文州一点也不生气，像是可以从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中得到乐趣，王杰希系上安全带，根本不想理他，“现在去哪儿。”
喻文州指尖敲打方向盘，思考片刻，突然笑了。他发动车子，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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