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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就这样（十二中）

慢热慢更

（十二）转眼这些已成回忆

全明星周末为期三天，广州的雨也下了将近三天，直到最后一场新闻发布会结束。喻文州因为随同老板处理后续事宜耽搁了不少时间，终于赶到黄少天短信所说的聚会地址时夜色已深，他站在位于市郊的一幢跃层别墅门前，迟疑了一下才按响门铃，门打开的瞬间暖意就扑面而来。

“我还担心找错了地方。”喻文州笑。

王杰希反手关门，“你们队里聚会没来过这儿？”

“队里聚会哪用租这么大的房子。”喻文州摇头。他已经猜到黄少天召集的人数之多，在人缘好这点上，黄少天和他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尽管他们为人处事的方式并不相同。房子里很热闹，年轻人大呼小叫的声音隔着玄关依然清晰，楼上甚至还有麻将声隐约传来。喻文州和王杰希走进客厅，一群四期选手正围坐在地毯上玩UNO，二期出道的方士谦混在其中居然不显得突兀。他潇洒地把最后一张牌甩到桌上，“又赢了，服不服？”

“我靠，你们谁跟我换个位置？”黄少天扔牌大叫，“连着两局方士谦都是一手的功能牌，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做他下家！”他说着站起身，抬眼看见喻文州，语气重新变得欢乐，“队长你怎么才来啊，我们夜宵都吃完了。”

喻文州笑着向众人招手示意，“没事，等下我自己随便弄点吃，你们先玩你们的。”他脱下外套，扭头问王杰希，“厨房在哪？”

叶秋走进厨房的时候，王杰希正把煮好的鸡蛋挂面装进碗里，喻文州坐在桌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表情都很轻松。油烟机没有开，食物的香在空气中飘散，带着暖意，叶秋吸吸鼻子，“煮什么了，这么香。”

“挂面。”王杰希把面碗放到喻文州面前，目光看向叶秋，“正好锅里还余半碗，吃点儿？”

“那敢情好。”叶秋乐了，关上冰箱直接坐到喻文州对面。喻文州支起下巴看他，颇为体贴地没有先动筷，“叶神怎么舍得从楼上下来了？”

叶秋有些郁闷，“别提了，老韩嫌烟味儿太大，硬把我从电脑房轰出来的。”他接过王杰希递来的面碗和筷子，尝过一口后评价道，“淡了。”

王杰希看他一眼，“文州口淡，你爱吃咸的就自己加酱油。”

“我说老王，你这个差别待遇搞得也太明显了吧，”叶秋眯起眼睛，语气煞有介事，“我可比文州早一年认识你。”

“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喻文州把一只荷包蛋夹到叶秋碗里，慢悠悠地说。叶秋很快反应过来，“训练营随队观战的时候？”

“嗯，第二赛季你们跟百花榜首大战那场。”王杰希说。喻文州舀汤的手顿了一下，旋即恢复自然。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叶秋摆出老前辈的架子感叹。“老王你还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咽下荷包蛋，“堂堂魔术师，躲墙根儿后头听人墙角——”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嘴。”王杰希无从辩驳，只能瞪他，叶秋只当做没看见，“现在想想，你们也算是被我虐大的一代啊。”

喻文州似笑非笑地说，“上个月蓝雨和嘉世的那场常规赛输的可是嘉世。”

叶秋咳嗽一声，“你就上了个团队赛，好意思吗。”

“大上个月跟微草的常规赛你们也输了。”王杰希接得极其流畅，叶秋看看他，又看看对面托腮冲自己笑的喻文州，声音语重心长，“哎你们俩，二打一，没劲了啊。”

王杰希盯着他的眼睛，“五打一更没劲。”

“不是五打一。”喻文州不急不缓地纠正，“是五打二。”

叶秋没有说话，捧起碗慢慢喝掉最后几口汤，白炽灯光照亮他仰起的面孔，隐匿在阴影中的眉眼轮廓骤然变得深刻。这是一个过于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在这一点上，无论是王杰希还是喻文州都与他不同。吴雪峰退役后，叶秋和苏沐橙连续两年蝉联最佳搭档，嘉世的成绩却在稳中隐约见退，已经有好事之徒开始暗示叶秋即将迟暮，但王杰希心里清楚，那完全是信口开河。先前萦绕在灶台边的那点热气已经消散殆尽，王杰希凝视叶秋，首届全明星周末那晚弥漫在选手通道中的湿冷寒意像是再一次在四周涌起。

“这厨房真挺冷，我先回客厅了啊。”叶秋放下空碗，起身拉上外套拉锁。临走前，他懒散地倚着门框开玩笑，“以后你俩要是沦落街头了尽管来找我，别的没有，泡面管够。”

王杰希很嫌弃地冲他挥手，“赶紧走吧您。”喻文州咬着筷子，只是笑。

叶秋离开后，两人又在厨房聊了一会儿，等他们回到客厅时，娱乐项目已经从UNO跳到群众喜闻乐见的真心话大冒险。黄少天拍拍地毯示意他们赶紧坐下抽牌，喻文州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啤酒，没有多说什么，直到众人亮牌，他才发现自己在第一轮就中招。他手里是一张小王，按照蓝雨的老规矩，抽到小王被罚，抽到大王出题，完不成的话就喝一口酒。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苏沐橙捏着一张大王，笑着问。喻文州说，“真心话吧。”

苏沐橙点头，“那我代表广大女同胞问个问题，喻队有喜欢的人吗？”

喻文州一怔，还没开口就被黄少天打断，“这有什么好问的，队长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们队里都知道，”他冲苏沐橙使眼色，“换一个换一个，问他喜欢谁。”

“文州啊，回去给少天加训吧，”叶秋叼着烟幸灾乐祸，“我看他是故意让你抽到那张牌的。”

黄少天踢他一脚，“滚吧老叶，我们剑与诅咒的情谊是你能随便挑拨离间的吗？”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喻文州不动声色，假装没看见身边王杰希投来的视线，“一轮就一个问题，别耍赖啊。”

在所有类似的游戏中，喻文州都只会选择真心话。那不是因为他在玩弄语言这门艺术上有什么高超技巧，他只是知道，比起多言暴露出的弱点，鲁莽行动带来的危险更加实在且难以更改，那也是他在这场为期三年的暗恋游戏中始终恪守理智的原因。新一轮游戏开始，喻文州再次抽牌，但上天像是有意捉弄，他翻过手里的牌，猛地抬起头，方士谦正看着他，笑得如同挑衅，指间摇晃的塑封扑克在吊灯白光下闪闪发亮。

“你还选真心话是不是？”方士谦不等他反应，“那就回答刚才的问题吧，你喜欢的是谁？”

喻文州看着他，在起哄声里慢慢地说，“很多年前在广州认识的人。”

“废话，你就是广州人，说了等于没说。”有人抗议，喻文州耸肩，“方神又没问名字。”

方士谦愣了一下。他早已做好喻文州会故意混淆概念的打算，但这个答案依然让他意外。以黄少天为首的一众蓝雨队员不肯放过他们的队长，吵吵闹闹不停追问，喻文州当然没有回答。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冲方士谦弯起嘴角，眼神狡黠。

游戏又进行几轮后，关于喻文州的问题很快在吵闹中被忘记。轮到肖时钦提问楚云秀时，他挠挠头，“楚队最开始是怎么决定进职业圈的？”

和之前各种不怀好意的提问和命令相比，这个问题十足正派温和，众人却都怔住。沉默片刻后，楚云秀回答了这个问题，那故事中关于少年锐意和理想的部分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同身受。游戏没有再继续下去，他们放下牌，在温暖深夜里聊起最初的荣耀。有人点起烟，青灰雾气在灯光中徘徊不去，王杰希觉得有些闷。

“我出去抽根儿烟。”他拍拍喻文州的肩，小声说着站起身。几分钟后，喻文州也悄悄离开客厅，手里抓着一件深绿色队服外套，叶秋看着他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