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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向有限的眼睛致以无限的歉意

【喻王】就这样(二十上)

慢热慢更


(二十)那天总天气好


那天夜里,大雨一直没有停。喻文州清晨醒来时天光还未全亮,隔着窗帘,透出淤青般的灰,王杰希侧身睡在他身边,眉头还是老样子,在睡眠中微微皱起。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它甚至不能被称作行为,喻文州伸手去按他眉心,但始终没能将那里抚平,最后,他决定放弃。在替王杰希重新盖好被后,他轻手轻脚离开卧室,带上了门。

尽管天色阴晦,但因为老板的手艺确实出色,又赶上周末,早茶店里客人还是很多。喻文州在角落老位置坐下,把划好的餐牌交给服务员。调到本地新闻台的壁挂电视正在播放早间天气预报,随着强降雨带北移,广东全省今日均将迎来晴好天气,紫外线强烈,请注意防晒。店里人声鼎沸,喻文州左耳进右耳出地听,想到王杰希皱起的眉,心中充满莫名的担忧和柔情。后来他问过王杰希,你知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出乎喻文州预料的是,王杰希说他从小就知道,因为他拥有一个善于从生活中所有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发现乐趣的母亲。她说,我们家老王和小王睡觉一个样,眉头皱得像是全世界欠他们钱。遗传是无法完全用科学来预测和解释的东西。

“靓仔今天有心事哦。”老板娘把打包好的外卖餐盒放到喻文州面前,“和女朋友吵架了?”

“没吵架,”喻文州起身接过袋子,“就是昨晚没睡好。”

“早起我老公也抱怨,夜里一直落雨好鬼烦,”老板娘冲他乐,“我就跟他讲雨呢,会落也会停的。你说是不是?”

喻文州笑,“是。”

“最上面盒里是店里新品,带回去给你女朋友也尝尝,”老板娘拍拍他,“好吃再来。”

老板娘不知道喻文州的名字。她在这座城市生活很久,身上有着只有在市井中才能被磨练出的独特韧性和人生哲学,在看人这门学问上,她有自己的标准。店铺送往迎来,她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但在她眼里,喻文州是一位颇得她好感的常客,会穿着整齐来饮早茶,会礼貌地和送餐员道谢,而最难得的是饮食专注,从不拍照,也很少玩手机。她经常怜爱地注视着这个和她儿子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清早昏昏欲睡的一群食客里,显得格外挺拔。

从店里出来,天空很快开始放晴,喻文州踏着雨水往回走,晨光伴随他的步伐,一米一米将街市点亮。房门打开的瞬间喻文州停在原地,劈头盖脸的阳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就是最晴最好的天气。王杰希转身看向他,他身后吧台上已经摆好双人碗筷,整整齐齐。

“你再不回家,我就要饿死了。”王杰希说。


吃过早饭,王杰希往地板上一坐,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给家里打电话汇报行程,喻文州收起烘干的床单放回衣柜,坐在床边看他收拾。没过多久,他也从门后拎出一个行李箱,在地上平摊开,王杰希用口型问,“你干嘛。”

“收拾行李。”喻文州回答。

“不用接,真不用,我直接机场打车回去就成。”王杰希三两句讲完电话,扭头看喻文州,“你上哪儿去?”

“跟你回北京。”喻文州一本正经,“惊喜吗?”

王杰希认真端详他几秒,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扯吧你就。”

“我准备收拾东西回战队住。”喻文州一击不中,干脆老实交代,王杰希低头继续和耳机线纠缠,“回这么早,这才几号。”

喻文州叹气,“不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杰希问。

喻文州抱着要叠的衣服,不出声地笑,“你让我以后自己一个人怎么在这张床上睡得着啊。”

“打个行李不够你矫情的。”王杰希弹了下喻文州脑门,从他手里拿过那摞衣服,一件件替他叠起来。上午的太阳照进卧室,流光温柔,王杰希专心致志地压着裤子缝线,喻文州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的侧脸。叠到最后一件,王杰希忽然停下动作,那是一件不该在这个季节的广州出现的长袖衬衫。

“这衣服看着眼熟,”他把它抖开,顿了顿,语气迟疑,“这好像就是我的吧。”

喻文州凑过去,“前年你借我的,夏休期在你家的时候。”

“哦对,”王杰希点点头,“下雨那天。”

“正好,物归原主。”喻文州说着就要去开王杰希的行李箱,手伸过去,却被按住。

“就搁你这儿吧,挺好的。”王杰希将衬衫叠好,和其他衣服一起塞进喻文州怀里,起身去客厅拿保温杯。回到卧室时,他突然想起来,“对了,说到物归原主,这个还你。”

递到喻文州面前的是这间公寓的备用钥匙和电梯卡,是他在王杰希住过来的第一晚交到他手里的。喻文州笑笑,“归你了。”

“行。”王杰希爽快收手,钥匙串在指尖漂亮地转了个圈。他没有和喻文州就这串钥匙的归属问题去争论什么,因为他知道喻文州一向是这样。我的就是你的,喻文州说到,就会做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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